全世界经济也需要稳定的美元
从表面上看, 一种货币的汇率是该货币对外币交换的价格. 在自由市场经济体系下, 货币的汇率是由市场的供给和需求决定的. 这是最基本的经济常识. 但是从实质上来看, 一种货币兑另一种货币的汇率, 不但是市场供给和需求所决定的结果, 而且是两国政治, 经济等各种力量较量的结果. 就人民币兑美元汇率来说, 汇率水平是在1美元=2.8人民币元, 还是8.4人民币元, 或者6.8人民币元, 这不是简单的市场供给和需求状况的表现, 而是中美两国政治经济较量的结果, 或者说是中美两国采取不同经济政策所得到的结果.
由于意识形态的差异, 中美两国的各种较量由来已久. 远的不用说, 就冷战结束后的这近二十年来看, 两国在不少领域已经较量过多次.
1992年, 邓小平 “南巡讲话”重新启动了中国经济的发动机, 并用 “韬光养晦” 等十六字来确定中国的外交方针. 与此同时, 中国继续积极开展恢复其在关贸总协定 (后来的世界贸易组织)地位的谈判, 希望进入国际经济的大家庭; 同年夏天, “银河号”事件发生, 美国开始试探中国的外交方针, 并向中国发出警告: 中国可以进入西方主导的国家经济大家庭, 但必须遵守相应的规则. 1994年, 中国大刀阔斧地进行经济改革, 实行全新的财政会计制度, 实行中央银行制度; 实行人民币汇率并轨, 采取盯住美元的固定汇率制度. 通过这一系列的改革措施, 中国试图使自己的经济制度与西方相一致, 为自己进入国际经济体系铺平道路. 1998年, 美国轰炸中国驻南斯拉夫大使馆. 虽然中国政府表示愤慨, 但美国认为这是一次意外事故. 在无奈的情况下, 中国总理朱?基依然按照预定行程访问美国; 经过十多年的努力, 于2000年年底, 中国终于以发展中国家的身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 成为世界经济大家庭的一员; 2001年, 中美军机撞击事件发生; 美国实际上再次向中国发出警告: 虽然中国已经成为世界贸易组织的成员国, 但中国并不是美国的盟友. 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以后, 在获得市场准入的许可以后, 也必须向西方国家开放其金融业. 在内外压力的逼迫下, 2005年, 中国对主要国有银行进行股份制改造; 美国等西方主要金融机构趁此机会获得了中国国有银行的股份. 这对美国来说并不满足. 因为中国对人民币仍然实行盯住美元的固定汇率制度. 美国方面认为这是中美贸易不平衡的一个主要原因. 所以美国继续向中国施加压力, 希望中国对人民币汇率制度进行改革, 并对人民币升值. 2005年, 在各种压力下, 中国对人民币进行一次性2%的升值, 并对人民币汇率制度进行改革; 从此, 人民币对美元汇率进入快速升值的轨道. 尽管中美经济关系中有许多不愉快, 但中国政府的这一系列经济政策使中国经济发展保持良好的记录. 近二十年来, 中国国内生产总值以平均9%以上的速度增长; 中国成为世界第四大经济体; 中国对外经贸以平均30%以上的速度增长, 已经进入全球贸易大国之列. 中国国际收支连年出现 “双盈余” ; 外汇储备急速增长, 截止2008年9月底, 外汇储备为19000亿美元. 是全球拥有外汇储备最多的国家. 2008年中国北京成功举办奥运会和 “神七” 上天, 更是把中国的经济成就显示到极点.
我们再看一看在这近二十年中, 美国人干什么. “海湾战争”后, 克林顿入主白宫, 并采取强势美元的政策. 虽然经历了1994年的墨西歌金融危机和1997年的亚洲金融危机, 但是, 美国经济在1999年处于三十多年来的最好时期. 美国经济以平均3%以上的速度增长, 美国政府结束了几十年来的财政赤字时期. 失业率也是三十多年来最低的时期. 这标志着美国经济进入了一个新的时代. 此时, 知识经济或新经济理论开始从美国向世界传播; 并同时告诫世界, 美国的经济发展模式发生了根本变化. 服务经济和知识经济是美国的未来. 当然, 核心一点, 就是发展金融. 在这种理论背景下, 对冲基金, 私募基金和金融衍生品在美国是日新月异, 一日千里. 并通过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两大金融机构, 美国把其金融股权延伸向世界. 中国当然成为这些金融机构的首选之地. 因为欧元即将出现, 日本金融强大; 而中国正处于经济开放时期, 金融业很不发达. 向中国进行资本输出和金融输出就成为美国这时的必然政策选择. 在金融输出的过程中, 怎样获得更多的利益呢? 任何人都明白, 使美元贬值.
“9.11” 事件发生和美国经济进入了新一轮的萧条期为美国实行弱美元政策提供了更多的依据. 如何应对经济萧条?, 按照 凯恩斯的经济思想, 降低利率和扩大财政赤字是应对经济萧条的良方. 所以, 在2001年, 美联储连续多次把基金利率从6%的高水平降到1.75%, 这种降低幅度是美国历史上少有的. 2003年夏天, 美联储又将该利率降到1%, 这是美国历史上40年来的最低的利率水平, 而且保持该利率水平达一年之久. 按照美联储前主席格林斯潘的说法, 每降低利率1个百分点, 可以使美国经济活动增加500到1000亿美元. 这就是说, 美联储这次降低利率可以使美国经济活动增加3000到5000亿美元. 这实际上刺激了美国经济泡沫的上涨. 我们再看美元的贬值程度. 2001年左右, 黄金价格以美元标价低于300美元/盎司, 在今年夏天, 黄金价格接近1000美元/盎司. 按照黄金美元下跌了 230%. 2001年夏, 原油价格为25美元/桶, 到2008年夏, 原油价格为140美元/桶, 按照石油标准, 美元下跌了400 % . 这种大幅度的使美元贬值更刺激了美国金融的泡沫的膨胀.
虽然美国使美元大幅度贬值, 中国对人民币汇率也进行了改革, 加速了人民币对美元的升值速度, 但是, 中国对美国的贸易顺差并没有减少, 美国国际收支赤字仍然在继续扩大, 中国的外汇储备以每年超过2000亿美元的速度增长. 而中国外汇储备中一半以上的资金是持有美国的国债和其他证券. 两个世界大国在玩这样的经济游戏: 中国向美国大量出口各类日常生活用品, 赚取外汇资金; 中国又用这些辛苦钱来购买美国的国债和其它债券. 美国 把这些钱的一部分投资于对外战争, 另一部分花在国内的房屋建设上, 制造房地产泡沫; 这实际上由刺激了美国从中国的进口, 又增加了中国的外汇储备; 中国的外汇储备又投资于美国的债券. 还有一部分资金通过美国的金融机构又输入到中国, 炒做中国的股市和汇市. 资金通过这种循环, 使中美两国的经济泡沫越滚越大. 这就是两国央行在2006年不断提高利率的原因. (笔者曾在2004年撰文指出, 这种游戏很危险, 不会长久. 今天, 美国金融危机爆发, 正是应验了笔者的预言).
由次贷危机所导致的金融风暴, 已经冲击了华尔街和华盛顿. 再过两周, 美国人民就要选出自己的新一任总统. 对于美国来说, 在治理金融风暴的同时, 正是重新思考美国经济发展模式和经济政策的时候. 金融风暴已经说明了, 弱美元政策, 赤字财政政策已经不适应美国的经济现实. 弱美元所导致的高油价已经使普通的美国人民叫苦不堪.
对于中国来说, 今年是中国实行改革开放政策三十周年. 这样一个幅员辽阔的大国却走了一个小国经济发展的道路: 外向型经济 (或者说以加工贸易为主的经济发展道路). 通过这种经济发展模式, 中国人确实富裕了, 国家的外汇储备也增加了, 按国内生产总值计算, 中国已经成为全球第四大经济体. 但是, 中国人所付出的代价是资源的耗竭, 环境的污染和气候变暖. 现在也是中国人重新思考这种经济发展模式的时候了.
若美元继续贬值, 以美元标价的石油价格必然会继续上升. 这首先打击的是美国的汽车工业; 对于生活在汽车轮子之上的美国人的生计冲击也不会小. 最终将打击美国经济. 受害的当然是美国人民. 美元继续贬值, 势必迫使人民币对美元汇率升值步伐加快. 其结果, 将使以出口为导向的中国经济处于艰难时期, 或者说, 受害的必然是中国经济. 美元贬值政策的另一种结果,就是目前的结果: 金融风暴. 受害者首先是美国; 当然中国也不会处于世外桃源. 所以, 对于目前世界上最大的债务国?美国和目前世界上外汇储备最多的国家---中国来说, 所需要更多的是两个国家的合作而不是较量和对抗.
就全球范围来看, 对于作为国际货币体系中的主体货币: 美元来说, 不仅美国人民需要稳定和强势的美元, 而且全世界经济也需要稳定的美元. 对中国的加工产品来说, 不仅美国人的日常生活离不开中国廉价的加工产品, 全球不少国家也离不开. 也就是说世界经济需要稳定的人民币汇率, 更需要廉价的人民币汇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