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吃野菜是为了活命叫着度粮食关
小时候的乡间,除了冬天没有什么花啊草的,其他季节,野花点缀着乡野,也装扮着我们贫瘠的生活,丰富着我们干渴的心灵,使本来了无生趣的童年,增添了些许亮色,兴许,比现在的孩子还多了不少快乐。
乡野之花美的自然清新,香的沁人心脾 。现代社会,野花却被赋予了不好的含义,“路边的野花不要采”,成了经典诫语,“不采白不采”则成了哭笑不得的调侃,“家花没有野花香”成了花花肠子里的邪念。其实,这是对乡野之花的亵渎,对此真有些愤愤不平。是“白茫茫大地真干净”好呢,还是“杂花生树,草长莺飞”美呢?温室之奇花异草虽撩人惹眼,总不如乡间之杂花野卉赏心悦目!
自然界里,除了人工种植的粮食、蔬菜、果品以外,还有大量的食物,可以在关键时候帮人度过难关,救人一命。洪学智将军在担任解放军总后勤部长时,就安排把野外可食之物特别是野菜编辑成谱,以供战时之需。现在,在都市里的餐桌上,野菜摇身一变,成了富贵之物,品尝野菜乃上流社会之时尚。而在我的记忆里,野菜是我生命青春季节里的主粮。在那个“瓜菜代”的岁月,精神头再足,毕竟不能当饭吃,粮食不够只有用野菜添补,有时野菜就是主粮。在《母亲的红浮萍》一文里,我曾列了一个野菜清单,不少年轻朋友说,他们对很多野菜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更不知道那些玩意怎么吃法。
古人云:饥不择食,寒不择衣,慌不择路,贫不择妻。神农尝百草,是为了寻药救人,我们童年吃野菜是为了活命,叫着度粮食关。在可食用的野菜中,口感稍微好一点的要数榆树皮,把榆树皮晒干,搞碎,再用石碓舂成粉状,加水团成元宵,在糊糊里煮,体积可以增加好几倍,色泽呈麸皮紫,入口滑糯。上世纪70年代,我们在胶东当兵,当地老乡有在集市上卖榆树皮的,开始我很纳闷,那时候胶东是全国四个学大寨的先进地区之一,并不缺粮,还有人吃榆树皮吗?后来知道,胶东老乡以粗粮为主食,无论老少,男女分餐,男人活儿重,吃精粮;女人相对活儿轻一些,就吃粗粮,比如,姐弟都上学,吃的饭绝对不一样。胶东人手巧,会粗粮细做,榆树皮就是和地瓜面用来擀面条、擀饺子皮的,没有榆树皮粉,地瓜面无论如何也和不到一起。
野鸡翎子,是一种很结实的蒿子,秋天,会结出很多像芝麻一样的籽,把它们捋下来晒干,放在米汤里煮,口感非常的滑溜,这玩意儿说不定营养很高呢,可惜现在很难见到啦。
再一种口感好一点的野菜是喇叭花(牵牛花)根,喇叭花刚刚出土时,把根挖出来,白白的像绿豆芽,洗净煮熟,面面的,还算好吃。鸡骨爪,学名翻叶草,春天刚刚冒叶的时候把它的宿根挖出来,可以生吃,也可以烀着吃,医学界认为这玩意儿能治疗糖尿病呢。野葱野蒜,应该是野菜中的精品,古称薤,中国古代最早的挽歌《薤露》产生于汉代,唐代还在传唱。根部在中药里叫薤白,俗称藠头,薅咯可以生吃,但是,野蒜有微毒,多吃会头晕,野葱的毒性小一些。现在,用野葱野蒜煎鸡蛋,是绝佳的美味。它们不难寻找,在六安市区里就有它们的身影,各个公园绿地里不时都能发现它们。
蕨菜,在饥饿年代,用其叶茎和米糠一起煮了吃。蕨菜有很多好听的别名,如龙爪菜、小儿拳、汉妃拳等。相传汉武帝封禅泰山,发现一石缝里有一美女,挥着纤纤小手喊救命,汉武帝命诸大臣施救,可是没有人能把她拉出来,最后还是汉武帝亲自上前,伸手轻轻一拉,就把她救了出来,皇帝老儿一看是绝色女子,遂册封为贵妃,贵妃死后,变成了蕨菜,蕨菜的叶芽就像贵妃当年招手求救一样,因此,人们叫蕨菜为汉妃拳。诗经有句“陟彼南山,言采其蕨”,白居易有诗“蕨菜已做小儿拳”,黄庭坚有“嫩芽初长小儿拳”句。相传商朝末年伯夷、叔齐不食周粟,隐于首阳山,就是以蕨、薇为食。现在,蕨菜和薇菜都是山珍,出口还可以创汇呢,今非昔比啦。
荠菜、野苋菜、灰灰菜、齐头蒿、马兰头、刺刺芽、野水芹都是不错的野菜,现在也可以用来调解胃口。白蒿是一种比较常见的野菜,听姐姐说,1959年她在县卫校读书,学校发动学生到城西湖里去采野菜,她们就是去找白蒿,回来兑上碎米子煮糊糊吃。因为下湖需要渡河,有的学生因此溺水而亡。现在,人们把白蒿采回来,用木棒砸碎,挤出黑汁,再在水里漂洗干净,和上苞米面,做成粑粑,用油煎好,是很好的小吃,春天,在各个街头,都能买到,当年可没有这么奢侈,想都不敢想呢。
苦菜和蒲公英,都是野菜中比较苦涩的。但它们都具有药性,清热解毒,小时候饿极了也会拽来填肚子,吃多了会头晕呕吐,可能是中毒。现在,妻子每年春天都会采回一些,洗净,伴上水发花生米,用生抽和麻油拌成凉菜,入口虽苦,但是苦后非常清爽,可以预防口舌生疮。
有很多野菜是不能食用的,像蛤蟆皮、牛舌头棵、瓠子条、大蓟等都是不能吃的,虽然它们有的可以入药。